張雲彬呆呆的看著天空，任憑雪花灑落在自己的臉上，剛剛兩人的交手盡收眼底，這一刻，他才知道自己所謂的理想是多麽可笑。

在這些人面前，自己的所作所為，幼稚的像個孩子。

他看看手掌中的瓶子，看著那耗盡心血的“傑作”，心裏空空蕩蕩。

怪不得。

他總說我是蠢貨。

一朵迷途的雪花，精致又美麗，隨著晚風，飄落在無畏劍上，化作一滴水。

劍芒閃，是人動！

而已經完全獸化的霍昊此時也喪失理智，像個野獸般張開雙爪撲向自己的獵物。

飄游在空中的雪花，仿佛因為畏懼，只敢灑落在天臺四周，以那道十米長的縫隙為界，在樓頂畫出一面圓。

霍昊周身的黑霧幾乎化為實體，像是粘稠的黑水覆蓋圓面，而無畏劍的光，就像是攪拌黑水的唯一純凈。

林澤言落在地上，相力驅散腳邊黑水，上身已經滿是抓痕。

而對面的兇獸也渾身是傷，伸出帶著黑毛的舌條，兀自舔著身上劍痕，仇恨的看著自己的對手。

獸魔印名不虛傳，經過獸化後的霍昊實力逼近七境巔峰，若不是因為理智喪失，林澤言不是對手。

一人一獸，皆有畏懼。

林澤言深呼一口氣，看到手背上三顆七星珠的光芒略顯黯淡，而無畏劍也在微顫著劍身，仿佛有些疲憊。

對面的兇獸也從初時的暴躁中慢慢恢覆，人類的理智漸漸清醒，那張猙獰恐怖的獸臉中發出怪異的人聲。

“你…該死了！”

隨著話音落下，腳下的黑水瞬間沸騰起來，像是被高溫烹煮冒著一個個氣泡。

那氣泡像是一張張人臉，或老或少，或美或醜，但表情都是痛苦，在經歷無盡的折磨。

“嗷！”

霍昊再次嘶吼起來，四肢著地的身體陡然間增大不少，那滿頭的白毛懸浮在空中，腳底洩出一陣黑霧，朝著下方飄散。

他的雙眼閃過得意和興奮，破鑼般的聲音發出：“真的是天，也要你亡，這裏，竟然有其他獸魔印的氣息。”

張雲彬看到黑霧飄向前方，害怕的雙手撐地，畏縮在墻角，所幸那股黑霧的目標並不是他，而是飄往一側的實驗室。

黑霧漸濃，在張雲彬面前布置出一片迷障，接著，奇怪的聲響接連而起，一對對通紅的光點，在黑霧中赫然顯現。

林澤言註意到黑霧中的動靜，心中猜到即將發生的一切，緩緩的閉上雙眼，讓有些燥亂的靈臺保持清明，握緊右手無畏，準備接下來的苦戰。

啪啪啪。

像是什麽東西從黑霧中爬出，聲音密集的像是雨水敲鼓，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幹屍從黑霧中緩緩爬出。

實驗體一代，活了！

實驗體們像是經過訓練的惡犬，順著墻壁攀巖而上，越過縫隙，聚集在霍昊身旁，血色的雙眼像是一只只饑餓的狼，貪婪的望向林澤言。

而隨著霍昊的吼叫聲，那一個個如同喪屍的實驗體慢慢舒展四肢，雙眼冒著兇光，猛的迎面撲來。

林澤言身體稍曲，猛地睜開雙眼，朝著霍昊的方向躍去，無畏劍動，斬斷這些實驗體的身軀。

斷肢飛舞。

一個實驗體的頭顱掉落在張雲彬身旁，嚇得他連聲怪叫，只見那幹枯的頭顱雖然離開身體，卻依舊瘋狂的咬合著恐怖的嘴巴，通紅的雙眼露著饑渴，在地面上快速移動。

張雲彬被一個頭追的滿地亂爬，混亂間摸到一個物件，是自己被林澤言斬斷的腿。

他慌忙把自己的斷腿拋向那個頭顱，就看到那頭顱興奮的咬住斷腿，撕咬起來。

媽媽啊，我想回家！

張雲彬泣不成聲。

像是在貪戀著林澤言身上血肉的滋味，那些實驗體混不怕死的前赴後繼。

混亂間一個實驗體接著同伴制造的間隙，撲到林澤言的後背，張開嘴咬在對方的肩上。

劍勢不可斷！

林澤言沒有理睬背上的實驗體，忍住疼痛，繼續增強劍勢，面色堅決的朝著霍昊刺去。

在空中潑灑出血紅色的彩虹！

氣勢磅礴的劍勢一點點逼近霍昊，讓這個稍稍恢覆理智的兇獸不再像剛剛那樣毫無畏懼，他止不住後退半步。

但，這半步，就是死亡的界限。

對手只要畏懼，無畏劍的劍勢就會在一瞬間將其心房摧垮。

霍昊眼神有些迷離，連忙壓制住心底的畏懼，就感到額頭一痛，渾身像是陷入冰窖一般冰冷。

劍尖，點在兇獸額間。

仿佛光芒，照入黑夜。

雪，下的更大，覆蓋這座黑暗的城市，像是聖潔的婚紗。

潔白的雪終於突破屏障，將一地的黑水掩埋。

霍昊瞪大著雙眼，轟然癱在地上，再無生機，唯有那不甘的雙眼，望著前方。

林澤言跪倒在地，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，染紅地上的潔白。

後背上的實驗體像是失去電量的玩具，松開緊扣的四肢，滑落一旁。

林澤言收起無畏，猛地咳嗽幾聲，緩緩起身，一步步走到霍昊的屍體旁。

忽然，一道星光穿透烏雲，伴著漫天大雪，刺向這裏，閃起一陣耀眼的藍光。

藍光一亮而熄，三顆七星珠脫離屍身，旋轉著飄浮在空中。

林澤言一揮手，把七星珠盡數握在手裏，深深的看眼死去的霍昊，走到一旁撿起地上的蜿蛇。

終於結束了。

然而，並沒有！

轟！

巨大的爆炸聲從大樓底部傳來，伴著火光，整棟大樓開始搖晃。

是誰！

林澤言把目光射向同樣驚訝的張雲彬，眉頭緊皺，身體就像是一顆導彈，撞破墻壁，筆直的朝著下方沖去，飛向記憶中的坐標。

等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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